【BZ议政】参议员Rubio和​FBI​局长Wray问答引起的风波

编者按：APAPA作为无党派非盈利组织，鼓励以华人为主的所有亚裔积极参政议政，无论左右。APAPA俄亥俄公众号为此推出“华人议政“系列，刊登读者反馈的关于美国政治和华人参政议政的思考和建言，欢迎大家积极投稿。所有文章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APAPA官方立场。

二月十三日星期二,美国联邦参议院情报委员会举行了一次听证会。这个听证会的公开阶段,允许媒体旁听。在这个阶段,弗洛里达州共和党联邦参议员马科卢比奥(Marco Rubio)和联邦调查局局长克里斯托弗·雷(Christopher Wray) 的一段问答,引发了美国华人社区的极大愤概。几个微信公众号的报道在华人微信圈迅速传播。一些愤怒的华人开始号召上街游行示威,表达他们对不当言论的抗议。

看到微信公众号的报道,我也很不安,担心这样的言论在美国社会的传播,将会对在美华人的工作和生活环境造成很负面的影响。 然而当我google 搜索了主流媒体包括MSNBC,Fox News,CNN 以后,发现其后的两天里它们均无相关的报道。只搜索到了两家不太知名的英文报道。看来这个新闻在美国的传播广度非常有限。

为了了解全貌,而不只是报道中的短篇引用,我访问了该次听证会的网站。听证会录像地址为: https://www.intelligence.senate.gov/hearings/open-hearing-worldwide-threats-hearing-1 (点击"阅读原文")

而且,这个听证会有一个开幕词(Opening Statement)。我浏览了有关中国的部分。https://www.intelligence.senate.gov/sites/default/files/documents/os-dcoats-021318.PDF

开幕词 - 中国部分文摘

China. China will continue to use cyber espionage and bolster cyber-attack capabilities to support national security priorities. The IC and private-sector security experts continue to identify ongoing cyber activity from China, although at volumes significantly lower than before the bilateral US-China cyber commitments of September 2015. Most detected Chinese cyber operations against US private industry are focused on cleared defense contractors or IT and communications firms whose products and services support government and private sector networks worldwide. China since 2015 has been advancing its cyber-attack capabilities by integrating its military cyber-attack and espionage resources in the Strategic Support Force, which it established in 2015.

China, for example, has acquired proprietary technology and early-stage ideas through cyber enabled means. At the same time, some actors use largely legitimate, legal transfers and relationships to gain access to research fields, experts, and key enabling industrial processes that could, over time, erode America’s long-term competitive advantages.

试翻译如下: 中国。中国将继续利用网络间谍活动,加强网络攻击能力,以支持其国家安全优先事项。情报部门和私营部门安全专家继续发现中国正在进行的网络活动,尽管数量远远低于2015年9月美中双边网络承诺之前的数量。大多数发现的中国针对美国私营企业的网络行动,主要集中在国防承包商,或者其产品和服务支持政府和私营部门全球网络的IT和通信公司。自2015年以来, 中国一直通过将其军事网络攻击和间谍活动资源整合到其2015年成立的战略支持部队中,来提升其网络攻击能力。

例如,中国获得了专有技术和通过网络手段获得了早期想法。同时,一些人使用大体上合法的合法转让, 和通过关系获取进入研究领域,接触专家和关键的工业流程。这些活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会侵蚀美国的长期竞争优势。

这个部分的陈述,有助于我们理解引起美国华人不安和愤怒的三个英文词组:all-of-society approach (整个社会的方式), all-society threat (整个社会的威胁),  和 a whole-of-society response (全社会的应对).

参议院情报委员会副主席,弗吉尼亚州民主党参议员Mark Warner 的开场第二个发言

"China has developed all-of-society, not just all-of-government but all-of-society approach,to gain access to our sensitive technologies and intellectual properties ..."

翻译: 中国已经发展了整个社会,不仅是全政府,而且是整个社会的方式,以获得我们敏感的技术和知识产权。。。

参议员Mark Warner 在发言中讲这句话时,是读出他的发言稿子里的句子的。可见这个“全社会的方式”(all-of-society approach)是一个事先拟定的确定说法。

民主党参议员Warner 第二个发言,在听证会视频里从19:24秒开始,到20:45秒结束。

参议员卢比奥和联邦调查局局长雷的对话

当轮到参议员卢比奥提问时,他问道:

“What in your view could you say in the setting, is the counterintelligence risk posed to U.S. national security from Chinese students, particularly those in advanced programs in science and mathematics.”

翻译: 你认为在这个背景下,中国学生,特别是那些在科学和数学方面的高等学位里的学生,对美国国家安全构成了什么样的反情报方面的风险?

联邦调查局局长雷答道:

“I think in this setting I would say the use of non-traditional collectors, especially in the academic setting—whether its professors, scientists, students—we see in almost every field office that the FBI has around the country.It’s not just in major cities. It’s in small ones as well, it’s across basically every discipline. And I think the level of naiveté on the part of the academic sector about this creates its own issues. They're exploiting the very open research-and-development environment that we have, which we all revere, but they're taking advantage of it, so one of the things we're trying to do is view the China threat as not just a whole of government threat, but a whole of society threat on their end, and I think it's going to take a whole-of-society response by us. It’s not just the intelligence community, but it’s raising awareness within our academic sector within our private sector as part of the defense.”

翻译: 我认为在这种背景下,我会说我们几乎在每个联邦调查局的当地办事处都会看到他们使用非传统收集人,特别是在学术界 - 无论是教授,科学家还是学生。这不只是在主要城市,也包括在小城市,基本上涵盖了所有的学科。我认为学术界关于这一方面的天真程度也造成了他们自己的问题。他们正在利用我们拥有的非常开放的研究和开发环境。我们都很尊敬这个环境,但他们正在利用它。所以我们试图做的事情之一是,将中国威胁视为不仅是整个政府的威胁,而且是从他们方面来说,整个社会(对我们)的威胁。因而我认为,这将需要我们要采取全社会的应对。这不仅是情报界,而且也是需要提高我们私营部门和学术界的意识,作为防御的一部分。

共和党参议员卢比奥和联邦调查局局长雷的对话,在听证会视频里从1:13:05秒开始,到1:18:00秒结束。

对话分析

这几段相关的谈话和对话对我们了解整个事件非常重要。 因为在英文和后续的微信中文报道中,参议员Warner的开场谈话完全没有被提到,他的讲话中讲到了中国采取了整个社会的方式{all-of-society approach)收集情报。又比如,雷局长答问的最后一句没有被提及 - “It’s not just the intelligence community, but it’s raising awareness within our academic sector within our private sector as part of the defense”.中文翻译:这不仅仅是情报界的事,而且也需要提高我们私营部门和学术界的意识,作为防御的一部分。

将上述完整相关对话,对比我看到的英文和中文的文章,我认为这些缺失的上下文,影响了大家对Rubio 和 Wray 对话的背景的理解,虽然他们的提问方式和回答的用语,有不够严谨和周延的地方,容易造成对公众的误导。

可以想见,情报委员会副主席Warner参议员和联邦调查局长雷在开会前,已经对目前反情报收集形势进行了认定。对于中国部分,他们认为中国有一个“整个社会”参与的情报收集方式,对美国的“整个社会”产生了信息安全的威胁,因而美国需要采取“全社会的应对”,来防范这个威胁。

这在逻辑上是成立的。问题出在了问答的表达上,以及这些中英文报道没能向读者提供必要的上下文上。

卢比奥参议员提问的方式和用词,我认为是有不恰当和不周延的地方,没有明确指出或强调,学生中的一部分而决不是全部,可能涉及信息收集。这是很容易造成误解的。雷局长的回答也未能纠正卢比奥参议员提问的不周延,而且他的回答也只强调了在几乎所有地方分局都有所发现,涉及基本上所有领域的信息收集,而没有同时指出,大量的中国留学人员和学者并未被发现涉及这样的活动。

而且,在公开听证的时间,分国别询问和回答涉及一个国家人员的情报收集活动,我认为不妥当,很容易让公众将该国国民和族裔贴上不恰当的标签。这样的讨论应该在闭门阶段进行。

读到这里,相信大家明白,造成华人社会担忧甚至愤怒的原因,出于三个方面,一方面是对话的参议员卢比奥和和联邦调查局局长雷,他们知道那是听证会的公开部分,有媒体及公众的旁听。他们理应在提问方式和用词上非常严谨,避免误解。第二方面是媒体的报道,没能提供必要的上下文,让读者有更准确的理解,特别是了解背景以后,对新名称新说法的理解。第三方面是讨论问题公开还是闭门阶段的选择,没有对社会效应有足够的考虑。

公众对卢比奥参议员和雷局长对话的反应

听证会进行三天以后的今天(2/16/2017),已经有数位亚裔联盟的国会议员表达了不满,要求FBI雷局长进行澄清。同时也有多个华裔社团发布声明表达不满和谴责。希望FBI雷局长能够迅速出来澄清,给全美华人一个交代。

游行示威抗议

今天看到微信上有华人认为FBI雷局长在听证会上的发言严重的威胁了在美华人的安全环境,使得华人生活工作在一个人人都有很高的间谍嫌疑的环境中,有麦卡锡主义抬头的倾向,因而提议上街游行示威,表达抗议。

我认为不妥,不赞同。我强烈反对现阶段的游行示威。我们都是华人,都在一条船上。什么时候冲锋,什么时候迂回,什么时候隐蔽,我们可以凝聚众人的智慧,力求对华人有最大的保护。

我们要问一问自己,我们要达到什么目的?现阶段游行示威能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有没有适得其反的可能?

极易被理解成华人都有间谍嫌疑的言论,如果广泛传播到美国民众中,我们是得到的支持多?还是反对的多?必须三思而后行!

大家现在所在的城市里,有当地媒体报纸、当地社交网络,报道了Rubio和Wray 的对话吗?如果现在发起游行示威,当地媒体报纸会不会立即报道?这个报道会不会成为当地对此事件的第一次报道?

如果游行示威报道了,当地的美国人,包括你的同事上司,相信你的解释的有多少?相信FBI的又有多少?你的游行照片,愿意被同事看到吗?愿意被一些不赞同你的同事上司,把你当间谍来看待吗?

美国人民爱国,面对实力强劲增长的中国,很容易认同政府的戒心。FBI又是美国人民总体上很认同的执法机构,他们会相信FBI保卫美国的坚定意志。因而相信FBI立场的民众将会是大多数。目前这个事件,不是美国社会广为人知的事件。但是一旦我们主动游行示威将事件高调传播出来,以美国民众对一个强大中国的恐惧,将会促成他们主动的将华人都当间谍来防范。不要以为民众会大量同情支持我们。

基于这样的认识,我的表态是:我们不知道,也不能改变FBI暗中调查什么,和如何调查。但是我们不希望这个“全方位防范”说在美国民间广泛散布,因为美国民众大多没有专业防范的知识,广泛散布到民众中,很可能会造成杯弓蛇影的不当提告,让无辜的华人受害。

现阶段可以做的事情是,在不扰动民间的情况下,民主党的华人,尽力请民主党华人议员去FBI表达我们华人的关注和抗议,要求澄清事实。更进一步,要求替换一个范围更小,更确切的,不易造成误解的词汇词组来描述这个事情。共和党的华人,有关系上达高层的,也同样的表达华人的关注和抗议,要求澄清事实,和更进一步的建议FBI 的工作改进。

如果将来的某个时候,某些方面的势力将这个问题在媒体炒大(而不是目前的雷局长听证会上被动回答问题),那时我们已经没有什么担心事情搞大对我们不利的顾虑,则可以考虑包括游行示威等各种可能的抗议手段。

但是即使在那个时候,也要冷静评估: 采取的抗议手段,包括游行示威,是否能够达到既定目的?不能一味的情绪发泄,不顾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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